扣人心弦的 小說 孽海花 第二回 陸孝廉訪豔宴金閶 金殿撰歸裝留滬瀆 讲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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單說科羅拉多野外奧密觀,是一城的中部點,有個雅聚園茶坊,一天,有三咱家在那裡同坐在一個桌喝茶;一番有須的叟,姓潘,名曾奇,號勝芝,是布達佩斯鎮裡的莊戶人紳;一下盛年長龍臉的姓錢,名端敏,號唐卿,是個墨裁棋手;下首坐着的是小圓臉,姓陸,稱之爲仁祥,號菶如,殿卷白折極有時空。這三個都是臺北有名的人選。唐卿已登館選,菶如要孝廉。那時三人正講得合得來。潘勝芝住口道:“俺們秭歸人,真格珍奇!本朝開科近日,總共九十七個探花,遼寧可五十五個。那五十五個裡邊,我鄭州場內,就佔了去十五個。方今那圓嶠巷的金雯青,也中了佼佼者了,好顯煥!”錢唐卿接口道:“大伯說的東吳文學之邦,冠當然是唐山出產,而且據小侄見兔顧犬,曼谷佼佼者的盛衰榮辱,與國運很有關係。”勝芝駭怪道:“倒要不吝指教。”唐卿道:“本朝國運盛到幹隆年份,那時仰光首度,亦稱極盛:張書勳同陳初哲,石琢堂同潘芝軒,都是兩科頂真;其中錢湘舲遂累試不中。自嘉慶手裡,只出了吳廷琛、吳信中兩個。好在得十六年乙丑這一科,最先雖差,那狀元、秀才、傳臚都在長寧城裡,也算一段韻事。後來道光年代,就只吳鍾駿崧甫年伯,算爲前輩爭一口氣,下一粒攻讀粒。然而國運是一時亞於時日了。至於咸豐手裡,我親忘懷是開過五次,更破綻百出了,一不做脫科了。”那時候唐卿說到這一句,就伸着一隻擘搖了撼動,隨即講話:“彼時伯父潘八瀛哥,中了一度進士,從此以後,首任鼎甲,廣陵散傑作於菏澤。今昔這位聖九五之尊中興有道,國運是要千萬年,之所以這一科的首,我早鐵心是我巴格達人。”菶如也前呼後應着道:“吾兄說的話真關着死活音息,參伍園地。實則我那雯青同庚兄的文化,真格的頭角崢嶸!著作排除法是不消說。文明衝突論一門綱鑑熟爛,又富餘說。我上年看他在書屋裡校部《元史》,爭奇渥溫、木華黎、禿禿等款式,我懂也不懂。聽他說得聯聯俊發飄逸,類鬼子話相似。”勝芝正途:“你永不胡言亂語,這差老外話,這大殷周接近聽得說即令大清國。你不聽得,君親王大吏,舛誤稱爲僧格林沁、阿拉喜崇阿嗎?”勝芝正欲說去,唐卿忽望着以外叫道:“肇廷兄!”羣衆聯手看去,就見一番面相很瘦幹、體段很眼捷手快的人,餳考察,一腳已跨進園來;而後還隨即個面如冠玉、眉長目秀的文人。菶如也就半功成身退,傴着腰,招呼那書生道:“緣何珏齋兄也來了!”肇廷就笑嘻嘻地低聲接協議:“我們是途遇的,曉得爾等都在這裡,因故一味找來。今日傍晚謝山芝在倉橋聘珠家替你餞行,你知道嗎?”菶如點頭道:“還早哩。”說着,就拉肇廷朝裡起立。唐卿也與珏齋同苦坐了,不知講些咦,忽聽“洗塵”兩字,就回過火來對菶如道:“你要上烏去?爭我幾分也不曉!”菶如道:“卓絕淄川完結。前日得信,雯青兄請假省親,已回布魯塞爾,寓功名利祿棧,約兄弟去休閒遊幾天。既往手足進京會試,雖原委頻頻,聞得連年來更爲興亡,即如延安開去大章,雅之崑腔戲園,生業不惡;而臭椿試驗園、金桂軒之京戲也罷。京菜有同興、同新,果菜也有新牌樓、復新園。若英法課間餐,則梔子樓、同香樓、世界級香、一家春,尚無求教過。”珏齋多嘴道:“哈市雖喧鬧世界,下文五方雜處,所住的特人間知名人士,即如寫字的莫友芝,圖畫的湯壎伯,非不有目共賞,名震一時,總嫌帶着江河氣。比到我們蘇府裡姚鳳生的楷體,楊詠春的篆書,任阜長的畫,就有端莊之分了。”唐卿道:“安陽印書號稱焉加印,前一天見過得本直省闈墨,真印得紙墨自不待言,文章就特地覺得榮,因此圖書總要厚本子。印工好,紙張好,樣款好,就是說書裡頭幾乎,看着總覺豁目爽心。”那勝芝聽着這班豆蔻年華談得歡喜,無精打采也不禁不由,同機拿着只瓜楞荼碗,連托盤託舉,往口邊送,一方面商談:“京滬荒涼糾合,傳聞寶善街,那說是前明徐相華語貞之墳場。文貞爲西法開山之祖,而開埔自古以來,不能保其佳城石室,曾有人做一首《竹枝詞》吊他道:‘結對來遊寶善街,香塵輕軟印弓鞋。已往相國墳何在?半屬民廛半館娃。’豈不行嘆呢!”肇廷道:“這兒雯青從京裡下來,走的旱道呢,照樣坐火汽船呢?”菶如道:“是坐的幾內亞旗昌營業所汽船。”勝芝道:“提及輪船,前天見張白報紙,載着到處汽船出入口,那汽船的諱,多假炎黃路徑名真名,如漢陽、長沙、漢城、呼和浩特、基隆、黑龍江等名堂;乃其後竟有更希罕的,走密西西比的船斥之爲‘孔書生’。”公共聽了大驚小怪,既而前仰後合。言次,陽慢騰騰西沉,夜景蒼然了。勝芝立出發來道:“不早了,我先失陪了。”道罷,拱手別去。肇廷道:“菶如,聘珠那邊你真相去不去?要去,是際了。”菶如道:“心疼唐卿、珏齋原來沒開過戒,不然豈不更寂寞嗎?”肇廷道:“他們是理學哥,不教育你兩聲就夠了,你還想威脅利誘良家小青年,理所應當何罪!”老這珏齋姓何,名太真,素來喜性講程、朱之學,與唐卿至親,鬥志也很莫逆,都決不會尋歡作樂,用肇廷這樣說着。眼前唐卿、珏齋都笑了一笑,也動身出館,偏袒菶如道:“見了雯青同齡,催他夜#回顧,吾輩都等着哩!”說罷,遠走高飛。
肇廷、菶如兩人徒步走,望觀西直走,由關帝廟前,過黃鶯坊橋。猛地尾來了一肩轎,兩人站在單方面讓它奔。不圖轎間坐着一度傾國傾城,一見肇廷、菶如,就打着蘇白召喚道:“顧公公,陸外公,從啥四周來?謝公僕早就到倪搭,請唔篤就去吧!”口舌間,轎子如飛去了。兩人都認不畏樑聘珠,因就彎,出專諸巷,穿閶門馬路,走下塘,直訪樑聘珠書寓。的確,山芝已在,細瞧顧、陸兩人,急忙立起理睬。肇廷笑道:“大善士發了慈悲心,而今來救大善女的急了。”說時,恰聘珠下來敬馬錢子,菶如就低聲湊攏聘珠道:“耐阿急弗急?”聘珠一扭身放了盆,一蒂入座下道:“胡說八道,倪弗懂個。”你道肇廷幹嗎叫山芝大善士?原來山芝,名介福,家道尚好,喜積善舉,邯鄲城裡有謝善士之名。馬上名門鬨然大笑。菶如回過火來,見尚有一客坐在那兒,體萬馬奔騰而不高,而團𪢮而亮,老平和,一片志誠,歲數約二十許,眼見顧、陸兩人,快滿臉堆笑地理會。山芝就道:“這位是無錫成木生兄,昨日方由拉薩到此。”兩手都見了,正欲打坐,匡助的喊道:“貝老子來了!”菶如舉頭一看,向來是認識的倫敦貝效亭名佑曾的,久已署過一任直隸臬司,實屬火燒圓明園一役,媾和中間是的,現今卻不知胡棄了官迴歸了,卻流落在倫敦。爲此專門家見了,就擺起板面來,聘珠請每位叫局。菶如叫了武美仙,肇廷叫了諸桂卿,木生叫了姚初韻。山芝道:“效亭一介書生叫誰?”效亭道:“聞得有一位濮陽來的姓褚的,叫怎樣愛林,就叫了她吧。”山芝就寫了。菶如道:“說起褚愛林,略微奇幻,前日有人打茶圍,說她房內備着稍微箏、琵、簫、笛,夾着數據碑、帖、書、畫,上盡人皆知人儲藏的印;還有一如既往不測混蛋,就是說一度玉印,相仿是商朝一個妃傳下去的。看看差舊家落薄,就是說個逃妾哩!”肇廷道:“莫非是趙飛燕的玉印嗎?那是龔定庵出納的館藏。定公集裡,還有四首詩記載此事。”木生道:“先兩天,定公的兒子龔孝琪哥們還在拉薩市碰到。”效亭道:“快別提這人,他是都降服了外國人了。”山芝道:“他怎麼正常化的要征服呢?連日外僑許了他返利,所以肯替他做誘導。”效亭道:“到也舛誤。他是心性平常,議論更荒誕。他說這個天地,毋寧給本朝,寧遺西洋人。你想這是嘿話?”肇廷道:“這也是定國營論太奇,所謂其父報仇,其子殺敵。猿人吧終竟不差的。”木生道:“這種人不除,到頭來是本朝的大害!”效亭道:“仝是麼!乙丑之變,幸有賢王留守,着眼於陣勢。那時候弟弟也奔走其中,朝暮與科摩羅威妥瑪磋磨,算是靠着遠祖的祉,威酋許了救濟款通商,迅即回師。否則,你想京城已淪陷了,各省又有安靜軍,糟得不可神態,真格的不可思議!之所以當場伯仲縱受焦點勞駕,看着當初學家享太平無事年華,審度還算值得。”山芝道:“諸如此類畫說,效翁倒本朝的奇功臣了。”效亭道:“豈敢!豈敢!”木生道:“據兄弟來看,而今的世界則安好,還脫誤。外國氣力日大一日,機具日多一日;輪船鐵路、電線軍火,我國扯平都靡辦,何地或許湊合他!”正說間,諸妓中斷而來。五人開懷猛飲,但覺笙清簧暖,玉笑珠香,不必要備述,專家看着褚愛林容,好風度,活動亦甚儒雅,年歲二十餘歲。問她背景,只是笑而不答,但接頭她苟合姊妹尚有一下姓汪的,皆從上海來蘇。遂相約席散,至其家。須臾,各妓散去,鐘敲十二下,山芝、效亭、肇廷等自去訪褚愛林。菶如以將赴安陽,必備安置大使,先喚轎班明燈侍弄,彆着大衆回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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